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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教导 (第1/2页)
天气渐渐转凉,严打的热度却丝毫不减,且愈演愈烈。 混混流氓已经见不着了,女同志也敢走夜路了,小瘪三排着队来跟曾经受欺负的人道歉,因为不道歉就会被举报。学校的宣传栏里满是死刑犯照片,成功播种了孩子们对犯罪行为的恐惧心理…… 许非最近特老实,准时上班,团结同事,在家孝顺父母,帮忙家务,奖励十朵小红花都不够。 而这会儿,他正端着碗烩茄子上桌,蒸好的土豆茄子在锅里扒拉几下,加蒜加酱,喷香扑鼻。此外还有两个炒青菜,一盆苞米茬子粥。 许家吃饭讲究,许孝文一定坐上首,而且得先动筷。他也懒得管,这是父辈的观念,他只想吃肉! 其实许家在鞍城属于较高收入家庭,从屋里摆设就能看出来:最里头是炕,炕上有木板素面的大柜子,窗户底下摆着缝纫机和收音机,甚至还有台电风扇。 就是没电视,张桂琴一直念叨着买台电视,因为想看春晚。彩电甭想,那是限量商品,平民只能看黑白,但黑白也贵,还要票,买台电视机得费不少劲。 曲艺团属于文化单位编制,工资按级发放。 人道洪流之前,单田芳被评为第五级,每月八十四块,最高的是两百多。当时大学名教授的工资是三百,艺人是不能超过三百这条杠的。 而改革开放之后,单田芳到了最高级,许孝文是一百多点,张桂琴六十多,再加上许非的三十四,共二百出头。 “现在团里人心都散了,班都不正经上。” 许孝文夹了口菜,谈兴颇浓,“咱们都组织好了,田芳哥带一队,刘姐带一队,张姐带一队,三芳齐下,基本就把团里包圆了。” “想好去哪儿了?”张桂琴问。 “首站没沟营吧,田芳哥老家在那边,以前也跑过江湖,人熟地熟。他正跟那边单位联系,好几家都有意向,估计年底就能出发……” 许孝文靠过来,笑道:“哎,你猜演一场能给多少?” “多少?” “这个数!”他晃了下左手。 “这么多?”张桂琴吓了一跳。 “人家大业大,不差这点钱,一年到头就图个乐呵。田芳哥以前跑江湖有经验,知道啥时候最能挣钱,就小非那样的跟过去,一个月也能混个三头五百的。” 说罢,许孝文照例恨铁不成钢,点着某人道:“你呀,你小子得争气啊!” “嗯嗯,争气争气!” 许非扒着饭,哼哼唧唧的还是想吃肉。 哎哟,老爹老妈又愁又气,怎么跟块滚刀肉似的? “桂琴!” “桂琴!” 正吃着,外面就有人叫喊,进来一个瘦瘦的中年女人,却是陈小旭的母亲。 “你咋这点来了,来加双筷子。”张桂琴连忙招呼。 “不用不用,我来找小非。”女人摆手道。 “出啥事了?” “还不是我家丫头,这不高考录取了么,那谁考上了,啥地方的艺术学校……小旭上午去送了,回来就把自己关屋里,饭也不吃,话也不说。” 女人搭着炕沿坐下,愁道:“她爸也不在家,我就怕出点什么事,想着让你帮忙劝劝。” “行啊,我吃完就过去。”许非继续夹菜。 “还吃个屁啊,赶紧的!”许孝文一巴掌呼在后脑勺上。 “……” 没办法,他只得放下碗筷,想了想又翻出一个小册子夹在怀里。 跟着陈母到了陈小旭家,这边也是杂院格局,两家同住。院里安安静静,连邻居都不敢大声,轻手轻脚的打着招呼。 “还在里头呢,谁劝也不好使,婶就交给你了。” “嗯,没事儿。” 许非瞄了眼卧房,冲着窗户大声喊:“您别担心,不用劝,有些人就是矫情,越劝越来劲,自己哭累就活泛了……” 砰! 窗户猛地被推开,一个小脑袋探出来,“谁要你劝了?看着就烦人!” “小旭,怎么跟人说话呢?”陈母斥道。 “我就这么说话了,今天谁都别理我!”她就像只炸了毛的小动物,见谁咬谁。 “今天不理算什么,有本事明天也别理啊,后天也别理啊,有本事你别张嘴,别吃饭啊!” “我吃不吃关你什么事?” “你不伤心么,伤心还吃饭啊?你吃得出咸淡么,白瞎我婶那心思了!” 说实在的,这妹子情商真不高,为人处世各种欠缺,天生喜欢刻薄人,不仅当面ky,还当着人家父母的面ky。 比如第一期学习班时,惜春的父亲来看她,这位就跟人家爹说“哎呀,你女儿长的多怪啊,像个怪味豆。”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嘛?当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