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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29 与妻书 (第3/3页)
页看了很久很久,才继续往后翻。 空白。 什么都,没有了。 他拿过一支笔,笔尖落于那大片的空白之上。 ——茵茵。 …… 茵茵,我今天又失眠了。 你大概不知道,我最近都没有睡好,也不太能吃得下东西。 其实我很想好好睡一觉,因为只有那样,或许才能见到你。 可现在连这都成了奢望。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,都是我的错,你生气是应该的。 可你有很多种办法能惩罚我,为什么偏偏是这一种,连让我问你一句疼不疼的机会都不给。 茵茵,我现在不喜欢花生奶昔了。 再有三个小时,天就要亮了,又是一天。 可是我害怕。 我怕明天是晴天,太阳很大,风很热,你不会来找我问路。 我怕明天是雨天,大雨倾盆,满地泥泞,你不会来让我帮你撑伞。 我怕明天天气很好,也怕明天天气不好。 因为你都不会再来了。 我怕没有你的每一个明天。 我努力过了,我试着睡觉,试着吃东西,试着看书,试着像以前一样,让生活回到正轨。 可我做不到。 行星的运行轨道不会因为流星而变化,可原来它失去的是它的恒星。 只能错乱、坍缩、毁灭。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,当初上课,给你讲过的能量守恒定律。 原来爱也遵守这条定律。 爱既不会凭空产生,也不会凭空消失,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,从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,而爱的总量保持不变。 大约是你曾经给我的太多,现在终于轮到我偿还。 一日日,一年年。 我可以还,可现在,终于连这个机会,也没有了。 …… 他写完最后一个字,放下笔。 窗外,天色熹微。 他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,猩红的血缓缓渗出。 很奇异的,并不疼。 或许更是一种解脱。 他慢慢俯身,闭上眼,轻轻呼出一口气。 这次,终于不用害怕明天。 …… 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 梦里,到处都是一片漆黑。 他不知该去往哪里,立在原地,寒风彻骨。 “阿谨。” 有人喊他。 他心神一震,回头看去。 周围的黑暗在这一瞬迅速褪去,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刺目的白。 她朝他走过来。 他僵在那,浑身无法动作。 他已经太久、太久没有看到过她,此时一眼都不舍得错开。 “……茵茵。”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发颤。 她在他身前站定,拉过他的手,眉头蹙起,小脸上满是心疼。 “阿谨,你疼不疼啊?” 疼啊。 怎么会不疼。 他胸口滞涩,喉间发堵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。 她轻轻吹了吹他腕上的伤,扬起小脸。 “阿谨疼,我也疼啊,还有糖糖。” 他心底像是被什么狠狠刺过。 “不要阿谨疼。” 她抱住他,摇着头,低声喃喃。 寂静中,一片他听见自己说—— “好。” …… 再次醒来的时候,是在医院。 齐叔正守在床前,见他睁开眼睛,终于松了口气,低声道: “阿谨,还好发现的及时,你没事儿就好。这件事你爸妈那边我都还瞒着,但你以后可别再——” 剩下的话,他没有说出口,但意思已经再明了不过。 沈知谨沉默许久,声色微哑。 “不会了。” 齐叔心里不太敢信,正要再问,就听沈知谨忽然道: “最近的花店在哪里?” 齐叔一愣。 “怎么了?” 沈知谨望向窗外。 阳光热烈灿烂,甚至有些刺眼。 “茵茵喜欢山茶,这星期还没有给她买。” 他道。 他不舍得她疼,所以哪怕内里已经血肉模糊,疼到极致,也堪堪忍下。 哪怕时光漫漫,不见尽头。 但他答应了她的,当然要做到。 他却迎着光,看了很久,终于淡淡笑了笑。 其实,何必。 他已经死在那片灿烂至极的阳光里。 浑身溢满了光。 ------题外话------ 写书这么久,我为沈知谨流的泪最多。 至今天,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句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