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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天田里的脚印 (第2/2页)
任弘存了学艺的心思,不由多夸了他几句,赵胡儿却摇头道: “这不算什么,我在马鬃山时见过最厉害的猎手,能根据蹄印和粪便、兽毛断定野兽种类,是新印还是旧印,是惊走的还是信步觅食,是公的还是母的,是否有孕。” 怀孕都能知道?任弘长见识了。 马鬃山是赵胡儿少年时曾生活过的匈奴驻牧地,与典型的草原不同,那一带是森林草原地带,所以狩猎占的比重很大。 任弘问道:“那这足迹追踪,是谁教与你的?” 赵胡儿却忽然缄默了,似乎很不愿意提及那个教授自己本事的人,最后只淡淡说道: “一个胡人。” …… 离开天田后,足迹便越来越模糊,等任弘他们追踪两三里后,竟完全消失了。 因为前面是一片干燥的黄土地,一眼看去,地面似乎没了踪迹,吕广粟又热又急,手里拿着毡笠扇个不停:“吾等跟丢了?” 但在赵胡儿的眼中,这“猎物”留下的信息,却如同雪地里的鸿爪,无比清晰! 他能找到那逃亡者因为受伤,拖着右脚前进留下的淡淡痕迹。 他能摸着一株被踩踏的枯草,一块踩得崩裂的土,确定猎物方向! “近了。”当赵胡儿找到一棵被拔出后咀嚼,又吐掉草汁的沙葱时如是说。 随着目标越来越近,任弘也有疑问:若真不是匈奴人,那为何从塞外来? 终于,当足迹再度出现时,三人也已经靠近了一个雅丹崖壁,赵胡儿认为,那人就躲在这附近。 等任弘爬过去一看,果然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,正躺在崖壁下的阴凉处昏睡。 他朝吕广粟和赵胡儿比了比手,三人潜着身子,从不同方向摸过去。 任弘蹑手蹑脚地前进,身形矫捷,而赵胡儿则边走边摸弓瞄准。 这时却听到“噼啪”一声响,却是吕广粟这厮太笨,竟踩到一根枯木枝! 那人一个激灵,猛地从昏睡中醒来,连滚带爬地起身要逃跑。 但赵胡儿的箭更快,一支羽箭射到他脚边,吓得这人又一屁股坐倒在地,不敢动弹。 任弘连忙几步上前,手里的环刀对准了他!俨然边防战士抓获毒贩的架势。 “站起来!手放到头上!” 这人年纪三十左右,乱如蓬草的头,脏兮兮的脸呈青黑色,满是惊惧的双眼,龟裂的嘴唇微微颤抖,嘴角还有沙葱的汁。 虽然身上是破烂的毡衣,但脚下的确穿着一双麻绳履。 在任弘的喝令下,此人颤颤巍巍地起身,他右脚的确不太方便,站直后身高不足七尺,和赵胡儿从脚印里判断的一模一样! “上吏饶命!” 当吕广粟反拧着他胳膊,要将此人绑起来时,他终于缓过神来,大声叫着跪在地上,嘶嚎道: “上吏,我是被胡虏掳走的,历尽千辛万苦,可算是从匈奴逃回来了!” 任弘看着此人的眼睛:“你是没于胡地的编户齐民?籍贯在哪?” 此人结结巴巴,想了半天才应道:“我……我是酒泉郡玉门县的庶民,去年胡虏入塞劫掠,不幸被掳入胡地……” “说谎!” 第一次出勤的破虏燧长却打断了他的话:“被掳走的大汉子民,逃回后至烽燧叩门,说明情形即可得到救治,何必偷偷越塞!” 当年赵胡儿从匈奴逃来,就是被破虏燧的“赵燧长”所救。 “更何况……” 任弘一把扯开其身上的毡衣,露出了满是鞭痕的背部,还有肩膀处四个明显的墨刺黥字:索氏之奴! “你若真是编户齐民,身上为何会有奴婢的黥字?”